他们并肩望着前方,平静的空间被一道电话铃声划开。
丹妮太太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,微微蹙眉,说:“想必是很要紧的电话,我腿脚慢,您帮我去接一下好吗?”
贝加小会客厅摆放了一只古董电话,深褐与金黄交织的温润包浆,浅浮雕的细纹,底座圆润。
林苟拎起听筒,沉甸甸的,“goodeveng,who&039;sspeakg”
电话那头只是沉默,留下很明显的呼吸声,慵懒得起伏,裹着气流,一下下蹭着耳廓。
手背的青筋绷起来,黄铜的听筒被掌心焐热,林苟故作镇定地又喂了一声,跟来电人打擂台。
用优雅的英式音调重复了一遍:“hello,thisisbegarr-craiganorwhoaispeakgwith”
拿捏足了腔调,对方才开口:“thisisbrian-bricher。”呼吸声很轻,像来电之人的唇瓣离听筒极近。
喉结滚动,林苟换了个手拿电话,故意问:“晚上好,布雷奇先生,有什么能为您服务?”
不速之客林某的呼吸声刚钻进耳廓,脸颊就先泛起一层薄红,brian恼羞成怒:“你还没走?你到底要在我家待到什么时候。”
林苟提着电话,在胡桃木的圆桌后坐下,声音里带着笑:“请布雷奇先生担待,圣诞节回国的机票太贵了,我在等一个折扣出现。”
fbrian咽下一句咒骂。
窗外下起细密的小雨来。
雨滴落在玻璃上,“嗒嗒”轻响和电话的沉寂、壁炉火光的炸裂声混在一起。
林苟的声音也揉进了温柔的雨夜,他说:“请您允许我再住一段时间。”
语气尽管温柔,但内容显得很不要脸。
“住住住,我的庄园是随便住的吗?”brian握着手机的手指松了松,掌心微湿,又不耐烦地说:“去帮我找东西,在我房间的书桌上,一个深棕色的文件夹,明天交给格雷送到伦敦来。”
林苟答应,随口问:“你在伦敦?索德罗公寓吗?”
“嗯,离办公室近,干嘛。”brian的背景音很静,听不出地点,林苟很费力的才听到一点点音乐—摆在胶片墙上brian最喜欢的那张绝版莫扎特黑胶唱片。
“没什么,随便问问。”
挂了电话,起身上楼,很快在brian说的位置找到文件夹。
brian是个善变的人,今天喜欢蓝宝石明天喜欢钻石,只有房间的香氛多年不变。
林苟还是习惯把睡袍带进浴室,拿须后水的时候看到橱柜里brian那些漂亮的瓶瓶罐罐,打开闻了闻。
林苟是一个对自己的&039;身份&039;很敏感的人。
童年的经历使他总下意识地确认自己此时的归属,而在不属于自己的庄园主的卧室,他今晚肆无忌惮地穿梭其中。
他摆弄brian瓶瓶罐罐,翻小书架新放置的杂志和书籍,又在brian的衣柜里挑了一套黑色一套深灰色的大衣。
如果被brian知道,他一定要大喊大叫,说不定会让约翰逊先生立刻把他赶出去。
林苟笑着想象那个画面,动作不紧不慢的。
洗完擦干,拎起睡袍又放下,拨出一个视频电话。
很快被接通。
“jes!”
brian瞪大绿眸,睫毛在震惊中轻轻颤抖,“林苟!你光着身体在我房间做什么!whatasha!”
“只是没来得及穿上衣,怪叫什么。”林苟淡淡地扫了一眼屏幕,有点想笑。
brian双手捂住眼睛,连指缝都紧紧贴住,听到他说话,手指先是轻轻抖了抖,接着错开一点空隙,绿眸在指缝里飞速闪过,被林苟抓住一瞬,又赶紧把缝隙合上,连吐气都放轻了。
“把手挪开。”林苟在镜头前坐下,“看看,是不是你要的文件夹?”
brian立马正襟危坐,斜了屏幕一下,很勉强地嗯了一声。
视频两端安静下来。
brian皱起眉,注意道:“你洗澡了?”
“嗯哼。”林苟歪着头,手里拿一块毛巾擦头发。
“在我房间洗的?”brian的声音忍不住尖锐。
林苟上瞥了他一眼,笑出声,“怎么,你又要说什么,说我不配使用布雷奇先生的浴室?”
“你别污蔑我,我可没这么说。”
“你那眼睛里全写着呢。”
“瞎说!哼,狡猾的中国人。”
镜头是斜对着brian的,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坐在高背皮椅里,指尖捏着钢笔,露出半颗袖扣。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,握着咖啡杯的指节透着英国绅士特有的精致感。
“吃晚餐了吗?”
“吃了,公司的晚餐会。”
“你呢?”

